2020-06-19
新冠疫情给中国和世界经济造成了强烈的冲击,疫情发展至今,如何面对后疫情时代的科技变局,及其后续发展受到了广泛关注。2020年6月19日下午,海松资本投资沙龙2020年第二期“后疫情经济下的中美高科技产业投资”在北京华瑞大厦成功举行。
本次沙龙邀请了中俄投资基金总裁、联席首席执行官胡冰先生,泛林集团 泛林资本(Lam Research Capital)亚太区总经理祝波先生,北极光创投董事总经理杨磊先生等三位著名的行业领袖作为本次投资沙龙的演讲嘉宾,由海松资本管理合伙人马东军主持。活动有现场60多位,在线70多位投资圈、产业界人士参与。
本次沙龙分为嘉宾演讲圆桌讨论,现场问答互动交流两个环节。活动现场,各位嘉宾立足当下,聚焦热点,从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节点以及跨境投资、跨境合作、股权投资的角度,与大家分享交流对中美高科技产业投资的看法。
演讲嘉宾分享
嘉宾胡冰先生的分享:
胡冰先生任中俄投资基金总裁、联席首席执行官,中投公司创始团队成员。中俄投资基金是中投公司、俄罗斯主权投资基金、中信资本的合资JV基金。中投还是偏向于国家机构,中俄投资基金相对而言,更加市场化一些。中俄投资基金投资主题:在过去的投资领域主要是矿业和制造业,也在积极布局新经济投资领域和硬核科技领域。
如何看待历史危机以及对本次疫情的借鉴意义?
工作中曾经经历过97年债务危机和亚洲金融危机、00年互联网泡沫、08年次级贷金融危机危机,对此次疫情引起的恐慌,担忧并不是特别大,西方资本市场和金融机构对该类危机的调整和反应很成熟,主权基金整体并不会觉得很恐惧危机;相比之下,英国的调整和反应速度比美国更快;
2008年危机是流动性的问题,今年经济衰退本质也是流动性问题,所有人都希望持有现金,所以全球的中央银行都开始印钞票,主要目的还是保持流动性,但可能会大水漫灌,把资产价格抬起来;
如何看待中美冲突问题?
未来可以预见的10年内,中美脱钩是一个很大的趋势,但是部分产业环节是不可能全脱钩,个人对经济形势整体还是比较乐观,主要原因:
中国控制了外汇,国内资本外流困难,国内企业融资相对容易;对中国经济的发展趋势还是非常乐观,国家央行和财政部还有很多政策空间可以操作,比如本次疫情期间,央行的政策出台比较谨慎和冷静。
其他国家相对持观望态度,如欧洲的德法意几国对中国比较友好,英国也比较偏向中国。
参考日本的经验,日本的人口多,企业先蓄力在国内发展,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候就出海,一出海就迅速打开国际市场,成为全球第一第二了;中国市场与70-80年代的日本相似,也是可以培育的,中国企业未来也可能有这样的发展机遇,目前基本进口替代和自主可控也逐渐变成了现实。
未来行业观点及展望?
人工智能:不仅仅是AI赋能传统行业的层面,还牵扯到AI对生活方式的改变。AI进入人们生活与互联网进入人们生活的方式是相似的,未来对于人们生活的改变将是巨大的。基于对AI的看好,中俄投资基金投了旷视。
医药医疗:国家医药医疗产业总值和美国有100倍的差距,而目前我们GDP达到了美国的2/3,意味着我们可能有60-70倍的市场空间增长。
云计算:目前由于云计算耗电量大等情况,批准少,但未来云计算相关的需求还是比较大,比如阿里、微软和亚马逊通过云计算的投入,或者了大幅增长。未来中国和美国脱钩的话,国内对自主品牌会更关注,国内云计算相关的公司会有很大的机会。
嘉宾祝波先生的分享:
祝波博士是全球半导体制造设备领导者泛林集团(Lam Research, NASDAQ:LRCX)的亚太投资总经理,负责集团战略产业基金-泛林资本(Lam Research Capital)在亚太地区的股权直投和基金投资,同时负责全球半导体板块的股权直投。祝波博士在先进制造和半导体产业有二十多年投资、创业、运营、科研的成功经验,笃信产业链整合和跨学科创新的力量。
2008年次贷危机与2020年新冠疫情的“变”与“不变”
12年前次贷危机,人们认为危机仅在金融界,并不恐慌,而是在创造机会。
12年后新冠疫情,人们“不变”的是考虑创造机会,但变得恐慌,对“生存”的恐慌。
生存的恐慌,衍生出了对“稀缺性”的恐慌,比如对机会、稀缺资源的恐慌,于是政治力量开始对其调配。
后疫情经济下的中美高科技产业投资逻辑
马斯洛需求:前3层(生理、安全、情感和归属)是未来3年-5年内的主导,对应的投资领域包括云、安全、医疗、军火、个人防卫、服务、社交。
关注最前沿:研究探讨最前沿的技术,了解将来的基本战略。
跨界思维:以跨界思维看问题,可能会比其他人更早一个周期发现问题、发现机会。
嘉宾杨磊先生的分享:
杨磊博士于2010年2月加入北极光,他拥有20余年技术开发、公司战略和运营、以及投资的经验。杨磊在北极光负责其在先进科技领域的投资,主要包括多个技术创新驱动的领域,如智能系统,物联网,传感器及半导体,机器人及工业自动化,新材料和环保。
北极光在过去的10余年一直坚持硬科技投资,其实过去的10-15年间,硬科技投资困难重重。但今天却截然不同,是硬科技投资非常好的时间点。
资本市场的变化
10年前,资本市场不成熟,海外的资本市场对于中国科技公司极度不信任。中国被标上了“山寨”、“低端”等标签。而如今科创板和注册制将今天的资本市场彻底打开,对于民营企业,特别是对于科技创新企业是很大的利好消息。
创业者质量的变化
创业者的质量和创业企业的水平在快速发展,简单总结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Me Worse。指的就是“比你便宜,比你差”。中国山寨市场在这个时期,没有相对应的供应链,海外企业无法为这些企业服务,这时便涌现了一批中国企业专门为低端市场服务。
第二阶段:Me Too。后来有部分公司,特别是科创板上市的一批公司,达到了国外较好的水平。如中微、安集微电子等。
第三阶段:Me Better。今天有多家中国科技公司做出了世界一流或超一流的产品。如北极光与海松资本合作投资的黑芝麻智能科技,前几天发布了第二款智能驾驶感知芯片,不仅是中国智能网联汽车产业化的重大突破,也是国际领先AI智能芯片产品。
对于硬科技领域资金投入的变化
过去To C、移动互联网是主旋律,如今硬科技成为了主旋律,成为投资者关注的焦点。
当下疫情只是插曲,中美对抗才是核心问题,是一个多维度的科技和金融的战争。
展望未来10-15年,中美对抗下全球的产业格局会是怎样?中国在哪些产业会有压倒性的优势?我做了大胆的预判:
信息科技的革命领域。中国有望成为全球第一,美国第二
智能互联数字化转型下的行业领域。中国第一,美国第二
健康医疗领域。发展速度比IT领域要慢。美国第一、中国第二
坚持开放和市场化是解决经济困境的方法
中国人才储备充分,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人才质量(全金字塔跨行业质量)和数量兼备的经济体。从软件到系统,再到操作系统,嵌入式软件以及半导体,中国具备全产业链人才。
中国的未来将会非常美好,我们第一次看到各个技术领域(AI,区块链、云计算等)发生变化。如同海松资本专注科技和医疗,当信息科技和生命科学相结合,将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更是令人期待的。
Q1:全球化的趋势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现在突然有另外一种思潮的出现—逆全球化,会不会因为新思潮的出现,导致中国应对中美战争做的很多措施都要重构,在技术路线上形成两种阵营,如美国代表的操作系统芯片和中国的华为?
A:中国将面临很大的挑战。但个人认为可能会产生有限分叉,彻底的分离是有困难的。
复杂的产业链,很难彻底移走。如汽车行业或手机产业链,转移到越南到柬埔寨,挑战很大。低端的制造业,可迅速移走。如鞋业,服装行业。
从技术层面上看也非常困难。如半导体的EDA工具,用中国的工具代价大,风险高。一个产品的价值在这里,真的要彻底的割裂很难,但会让中美双方都努力去构建自己的生态,对于投资人而言是好事。
从投资的角度,不能简单的只看进口替代,希望能有一个大的替代加一个新的增量的复合市场,是更保险的策略。如果只是简单替代,要把风险控制到极限,不会投入大量资金。
Q2:手机产业链开始打响战争,可否详细的介绍一下这种情况对于市场后期的影响?
A:对华为的影响很大。我们就以华为举例,如果真的执行到底,华为的出货量会急剧下降,市场化的竞争优势小;
但不一定会从华为延伸到中国其他的手机厂商。中国也是美国一个重要的市场;
打华为很大程度是打士气。如果华为倒了,对中国的士气是很大的打击,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华为如果倒了,有很强竞争力的人才全部流出,中国将会出现100个小华为。
Q3:中美两个生态系统如何兼容,美国为什么对中国的制裁如此激烈?
A:政治上看,民主党和共和党等对中国还蛮有敌意;经济上看,目前中国的经济发展太快,越来越强大,并且还在持续往前走,这样的经济体量本身让美国很恐惧;意识形态上看,美国对国家的体制有误解,美国本身不希望核武器、高科技都在一个国家手里;但是中国自己的意识形态、政策主要是对内的,而不是对外的,如果美国未来意识到这一点的话,态度是慢慢会改变的;技术层面看,美国在5G方面落后了,这一点也是华为被打击的主要原因;5G技术也是革命性的技术;AI技术,方面中国在论文等学术方面是不输于美国的,主要因为国内对数据不重视等许多因素,目前技术领先的主要是中国、美国和以色列,中国本身AI技术不输美国,但是商业化落地远远胜于美国;未来AI在军事领域的应用也是美国担忧的。
未来对抗的方面及看法,意识形态:希望中美更多是对话的态度,而不是激烈对抗;高科技方面:美国肯定要打击中国,至少不能让中国在5G时代引领世界的技术趋势,这部分是肯定会脱钩;金融方面:目前来看是不太会出现;总体来看,如果以俄罗斯为例,美国制裁,但也没有完全封死,某些领域存在平行的系统,大国之间是很难完全脱钩的。
Q4:目前中字头背景公司可选的中国投资方向和国际投资方向?
A:现在的局势下,中字头背景的投资机构去投资国外公司是比较敏感的,除非做一个纯民营的公司,否则很容易被查出来的(例如CIFIUS);
美国整体比较排斥国内产业集团去美国投资,如果是组成一个国际投资财团,美国可能接受起来会比较容易一些;之前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投过相应的公司,还需要通过英国、美国国防部等审批,整体流程比较严格;
Q5:从软件、硬件、医疗等多个行业,如何看待地缘政治的影响及未来世界形态的变化?
A:跳出高科技和中美关系,从地球的角度,热力学第一定律不支持两个完全独立的经济体,这种情况会造成地球资源的极大浪费。随着脱钩的加剧,未来黑天鹅事件会频发,黑天鹅事件更像是灰犀牛事件。全球化2.0不意味完全脱钩。中国要有战略定力,高科技只是一个摩擦的战场,中国要把持住最强力的武器,拿捏住美国对中国的需求点,如在吃、穿等领域的消费刚需,去年唯一获批的收购案例——如意集团从美国科氏工业收购英威达,说明了这一点。
Q6:在医疗科技领域,我们发现医疗数据及来源归属上较为敏感,在科技转换时存在困难;人才方面的割裂属性较强。从投资角度有什么见解?
A:生命科学中的某些领域,是集过去人类在化学、物理、光电等成果一体的,它的driver是人类的本质需求,需求非常大。落地方面的难题,从投资角度看,这不是一个基金能改变的,更多依赖国家政策,以及产业链的配合与跨界合作。
Q7:Lam Research Capital作为产业基金与市场上的VC/PE等投资机构在投资理念上有什么不同?对中国半导体企业的发展建议?
A:作为产业基金,Lam Research Capital在投资领域一直的投资理念是:1.专注。Lam Research Capital一直围绕着Lam Research的核心竞争力拓展,只有专注,才能穿透难题。2.广交朋友。在竞争中交流、沟通,与企业合作,最终形成情感上的信任,获得隐形联盟、资源互换;3.政治智慧。对企业的发展建议死磕:砸钱、砸人、砸时间。只有死磕,才能胜利。
Q8:放眼全球,从投资角度,哪些地区机会更多?
A:以中俄投资基金为例,目前主要是投中国和俄罗斯的项目,另外有15%可以投其他国家。之前中美局势比较缓和的时候,中俄投资基金投过美国和法国的公司,但是现在不会选择去投美国公司;目前比较看好英国、以色列、法国的投资机会。
要以非常开放的心态看机会,不要局限自己。
北极光在美国硅谷可能投了将近10~15%的公司,但最近几年在海外的投资速度在下降;利用我们全球化的视野和能力,聚焦帮助中国的企业走出去,其实不管是在消费类,在To B领域和科技领域都有“出海”这个主题。
逆势而上,有危机更有机遇。海松资本投资沙龙2020年第二期在近三小时的热烈探讨与互动中,大家对于未来的发展更有信心。海松资本将践行研究驱动的理念,致力于长期价值投资。